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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每一个州都有它不同的特点,在我看来,蒙大拿的奇特之处,在于它的高速公路。这个州有着全美第四大的土地面积,却只有全美倒数第四的人口密度,加上又有三分之二的土地处于美国大平原,可想而知它的高速公路是处在怎样的地广人稀的一马平川之上。开车走在这样的地方,偶尔见到一辆车过来,我老公老马常会开玩笑地喊:“噢,今天的道路好拥挤呀。” 蒙大拿的地广人稀造就了我两个惊讶,一个是他们修路的速度:清晨从旅馆出来看到眼前有机器在轰鸣,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再出来,眼前一条崭新的公路就已经不知道延伸到那个天边去了,一路上只看见几台不同作用的机器在推进,车前面是一片荒原,车后面则是飘着油香的马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他们修路的速度绝不过分。第二是驾车的快意,在这里的高速公路上,你可以驾车任意的狂奔,因为在许多高速公路上,你常常会看到这样的牌子:“No speed limit "----------- 没有时速限制。
那天的惊魂正是发生在这样一段“No speed limit ”的高速公路上。
那天刚刚结束了在北达克达州的生意,我们开车赶往蒙大拿去参加那里的“蒙大拿洲际博览会”。老马开车,小女儿和我们的狗躺在后面的床上,带着耳机听音乐,不时地跟着咿咿哑哑地唱。我坐在前面的位置上,手里捧着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在大声地朗读,说是朗读,实际不如说是背诵,因为这本经书我早已是倒背如流,手捧着的实际上是经书上的菩萨像。一边诵经,一边望着眼前的景色:这一段高速公路,宽阔平坦却充满了诡异:没有时速限制,但在双向的道路之间却也没有任何护栏,双向路线连成一体,只有路上的分割线指示着不同方向的车行。通常即便是在没有时速限制的公路上我也会限制老马开车不要超过八十英里,但这一天他车速在九十英里我却没有去理会他,因为博览会在两天以前已经开幕,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损失掉了两天的生意,我想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好有时间布置展位。第二是,我们的大女儿刚刚结束了在加州的暑假课,就在这一天会飞过来和我们会合,我们必须按时赶到蒙大拿的机场去接她。
当我的经即将结束背颂到:“一者天龙护念,二者善果日增,三者集圣上因,四者菩提不退。。。”时,口中的经在嘴里打了结了,眼睁睁地望着对面线道上的一辆车,穿过中间的四条线道以时速约100英里的速度闪电般的朝我们直冲过来,我张口结舌地望着那辆车说不出话也叫不出来,我甚至面对面地清楚看见了车里驾车的两个年轻人。我们的车速90迈,他们的车速100迈,俩车相遇也只是一两秒的时间,在迎头相撞的那一刹那,老马把方向盘轻轻的左旋,那辆小车紧贴着我们的右侧冲了过去,带着一路尘土冲下了高速公路。
女儿还在后面的床上咿咿呀呀的唱。
停下车稳了稳神,远远地看着冲下有几百米以外的莽撞的车缓缓地开回到公路上来,我开始让老马把车倒回去,我想去看看那两个孩子有没有伤到,我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有如此惊险的动作,俩车一旦相撞,我们的大车对他们的小车,最起码他们必死无疑,如此说来是老马救了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我们一家四口人的命还有这两个年轻人的命。
通常寂静的公路上这天却出奇的“拥挤”,目睹那一惊险时刻的车辆纷纷停下来表示慰问。缓缓爬回高速公路的小车司机在跟人们解释着什么,但当看到我们即将来到跟前时却逃一般的离开,大概是担心受我们责备?人们围着我们或做拭汗状,或手拍胸口,或画十字,纷纷表示后怕,指责两个年轻人的冒险与莽撞。“他们怎样说?”我问。“有说原因吗?“
“他们说他们开车睡着了。”
天哪!
再回到公路上,才告诉了女儿刚才发生了怎样的一次生死时刻。老马说:“为了这次的事件,我们真应该去开一次大的Party,享受一次烛光晚餐。现在想想,实际上什么都是不重要的,只有我们还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得没错,这次事件让我忽然之间对生命的意义也有了重新的认识,过去那些在头脑中很严肃很重要的事情,比如生意,比如赚钱,比如紧张地从这一站赶到下一站,在那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只有活着才是重要的“,只有我们全家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而不是把哪一个孤零零地丢在机场里不知所措,这才是最重要的。
蒙大拿的洲际博览会,我在那一刻决定放弃,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这个决定立刻得到了全体的拥护。赶到机场接到老大,便一刻不停开车回家。两天的车程我们用了五天来走,一路上游山玩水,即便是遇到一片空旷的荒野,也会停下车来,让狗下去跑一跑,让孩子们下去跑一跑,望着眼前的人欢狗跳,那一刻,我感受的是生命,咀嚼的是幸福,享受的是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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